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常提到四个字“衣食住行”。人的一生中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四个字,而放在首位的“衣”字更说明了其重要性。最初的原始人类当然有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阶段,但是有了羞耻之心后,就有了衣服,衣服的历史无疑就是文明史、文化史。而本书正是触类旁通、深入浅出地尝试把服饰与文化的关系讨论清楚。
这不仅是一本关于服饰文化的书。同时,还是一本关于中国文化精神的书。从山顶洞人的项饰和骨针开始,从那井赤铁矿粉涂染而呈现的“中国红”开始……随历史变迁而风貌变化的服饰文化,就好像一次次踏在时代改革的潮流中或深或浅的脚步,记录了中国文化几千年的沧桑与魅力。
中国文化中,“礼”是至高无上的,而服饰则是“礼”的一个载体。读完本书才知道,原来在中国早期哲学论著中,儒、道、墨、名、法、阴阳、纵横等哲学流派,无不对服饰与礼制关系做过精辟的学术见解。在那个各放异彩的年代中,就已经奠定了服饰与礼仪的亲密关系。
我们可以从冯梦龙的《古今笑史》中,读出官员衣服颜色与仕途心理的关系;也可以在《清明上河图》、《康熙耕织图》等名画上,了解和分析当时社会各阶层各行业的着装……除了诸子百家的言论,还有民歌传说,或是正史野传,作者在对服饰文化考察的同时又进行了一场中华文化的整体巡礼。
可见,服饰是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与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没有这些多姿多彩的服饰,如果没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佩饰,那么五千年的文化将多么苍白,将怎样的缺乏人情味儿。难怪,作者用浓墨重彩的语言描绘着书中的任何一种服饰时,笔端都无一例外地带着感情。而每一次服饰的改变又都牵动着历史的变化或者社会的变革,作者在书中把最富于激情的语言全部赠送给了历史长河里的改革家,尤其是赵武灵王与魏孝文帝。在“尽管他的后裔已失去了原族名,人们已逐渐往却了‘鲜卑’这一名号,但他的辉煌业绩,却永垂青史,特别是他与中华服饰的缘分。”这样一段充满感情的语言里,对“离经叛道”的孝文帝改胡服的论述看出了作者由衷的赞美。对于服饰的改革,显然作者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关于服装改革的论争的重点已超出了服饰本身,或维护礼法,一成不变,或大胆革新,使民族间文化融合,从而增强本民族的生命力,才是双方论战的实质所在”,而把赵武灵王敢于向旧传统挑战的背景归功于一个言论活跃的时代背景,正是客观与科学的评判与论证。
此外,这本书还表现出在时间跨度上难得的气魄。在世界历史中,能够有如此系统性与规范性的服制,中华民族当之无愧是首创的,同时也是最完善的。在服饰文化与历史的背后,是可以挖掘出甚多社会密码。譬如旗袍马褂,在满清入主中原时期的留发不留头,便是一部血泪史。而从南唐李后主的心血来潮到全国女子缠足以约束女子行动,则更是一部妇女历史的血泪。
每一种服饰,都与穿着之人的生存方式、生活形态、民族风气、心理特征、审美情趣甚至价值观念取向等密不可分。在中华大地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有五千年的历史,有五十六个民族,更有着成千甚至上万种服饰,江冰带领着我们深入到这些服饰的背后,探索隐藏在其后的秘密与瑰丽的背影。
显然,这不是一本枯燥的服饰历史书,也不是一本浅显浮躁的流行读物。虽然算不上一本服饰指南,却也给我们在中华服饰的海洋中点亮了数盏灯塔,照亮了从远古人类到丝路花雨到满清历史的路途;虽然不是一本全面论述服饰礼仪乡土的资料大全,却着实绘出了一幅中华服饰与中华历史、中华礼仪、中华文化甚至中华社会与外域开放交流的多彩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