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希望的华商在市场门口期待市场开门
6月29号，俄罗斯有关部门下令关闭了莫斯科切尔基佐夫斯基大市场，给在该市场经营多年的数万名华商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切尔基佐夫斯基大市场是莫斯科最大的服装鞋帽日用品批发市场，它成形于前苏联解体之后，辐射俄罗斯周边很多的国家，在这个大市场里有数万名华商。6月29号，俄罗斯对市场进行整顿，打击“灰色清关”走私行为，并临时关闭了这个大市场，中方经营人员的钱款货物被扣留在市场内大概有20亿美元。
“灰色清关”让华商成替罪羊
“何止是20亿美元！6000个集装箱啊！每个集装箱货物的价值都在50万到100万美元之间，这次华商的损失是空前的。”俄罗斯中国浙江同乡会会长倪吉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颇感无奈，“有人跳楼，有人自杀，这么多人倾家当产，可至今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一名在俄罗斯打拼的浙江商人对记者说：“几年前跟随同乡来到俄罗斯淘金，但没想到的是，莫斯科成了恶梦。”
切尔基佐沃市场具有20多年的历史，由俄罗斯寡头伊斯梅洛夫创办，目前发展为欧洲最大的零售批发市场。伊斯梅洛夫通过“灰色清关”的方式，吸引大量中国商品进入俄罗斯，由此积累了大量财富。
据《国际先驱导报》报道，在市场里经营的华商，除了交纳场地费，还要交各种手续费给伊斯梅洛夫，而伊斯梅洛夫自称会代华商向政府部门交税。“但谁也不清楚伊斯梅洛夫上交了多少税给俄罗斯政府，他可能早已作好了潜逃的准备。”在俄经营酒店的某华商这样对说。
去年，伊斯梅洛夫被列为俄罗斯政府打击对象，俄检察部门指其组织销售中国走私商品，并扣留了市场上的那批华商的集装箱。在俄政府重拳下，伊斯梅洛夫早已逃之夭夭，而华商则成了替罪羊。据估计，切尔基佐沃夫斯基有7万至8万名华商，而这次遭波及的华商在3万名左右。俄罗斯方面称查收的中国商品是走私货，是通过“灰色清关”的方式过来的。但据熟悉中俄贸易的人士透露，俄称华商货物为“走私货”有失公允，责任其实不在中国商人。
“灰色清关”有时代的局限性
所谓的“灰色清关”并非走私方式。据了解，上世纪90年代，俄罗斯国内经济萧条，日用品严重匮乏，而中国轻工业产品在俄罗斯极具竞争优势，极大满足了俄罗斯普通老百姓对中低档商品的需求。于是，俄罗斯一些公司专门做起了“包机包税”“包车包税”的生意，也就是说，发货人在我国内发货、交钱，收货人在俄收货，其余中间环节，包括运输、通关、商检等统统由俄罗斯公司解决。俄海关委员会也批准一些“清关公司”专为这种贸易履行通关手续，收取税款。
日前，《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有货物从浙江义乌出口至俄罗斯为由，联系上一俄罗斯清关公司中国区负责人，该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按正常海关途径走，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而且运输时间很长，有的半年才能到达俄罗斯。”而如果走“灰色清关”，不仅在时间上可以节省，而且可以保证货物安全到达，“我们可以做到让你的货物在俄罗斯海关没有记录。”而他敢作出如此承诺的理由是“有俄罗斯官员罩着。”
据业内人士说，很多官商及黑道相互勾结而成立的清关公司，以低于法定关税水平的价钱将货物运入俄罗斯市场，华商接到货柜到港通知后，将提单交给清关公司，清关公司又和海关相互勾结，将货值低报、瞒服或改变货物品名，中间差价部分被各利益团体瓜分掉，清关公司将货柜清出关后就拉到华商指定的仓库，但是不出具任何单据证明。也就是说华商收到的货物是“黑货”、走私品，不受任何法律保护。“灰色清关”为华商货物日后被查抄埋下“祸根”。
但是问题在于，有些“清关公司”为了偷税漏税，在货物通关后不给货主出具正式的海关报关单和税单，再加上俄政出多门，腐败现象丛生，这为俄警方随意查扣华商货物制造了借口。早期的“灰色清关”，大都得到俄罗斯海关方面的默许，该国小商品市场之所以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迅速走向繁荣，很大程度是受“灰色清关”推动，但两国贸易发展到一定规模，“灰色清关”反而成为制约两国民间合作的瓶颈。
另据《中国青年报》报道，2004年2月9日至12日，俄内务部警察接连拉走莫斯科“艾米拉”贸易市场内总价值3000多万美元的华商货物；2005年3月12日,俄税务警察将位于莫斯科南区的萨达沃特“花鸟市场”内的中国鞋强行拉走，这批鞋主要来自温州20家出口企业，达100多个集装箱，价值8000余万元人民币。尽管对中国货物的封库拉货事件屡屡发生，但因有高额利润吸引，加上侥幸心理的作用，部分在俄华商还是不愿下决心与“灰色清关”决裂。
“白色清关”渠道迫在眉睫
不能否认，“灰色清关”的贸易方式，在历史上对促进中俄两国民间贸易的发展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俄国内的“灰色清关”这张看不见的大网中，华商是利润率最小、风险最大、稳定性最差的一环。所以，俄高层每次清剿“灰色清关”时，损失最大的就是华商。
对丢不下俄罗斯市场的中国商人来说，如何建立“白色清关”渠道已经迫在眉睫。日前，温州鞋革行业投资1000万元搭建的对俄贸易“白色清关”平台正式向外界公布，这也意味着，曾多次遭遇对俄贸易“灰色清关”危害的浙江商品，今后可通过温商搭建的“白色清关”平台，清清白白地进入俄罗斯市场了。
据悉，这个贸易平台主要由国内物流公司、俄罗斯的报关公司和销售公司三部分组成。通过该平台出口俄罗斯的产品，从国内产地出来、在中国海关报关、运送到俄罗斯后在俄罗斯海关报关、在俄罗斯销售以及销售款的回笼，程序全部符合相关规定。此外几个月前，由5名俄罗斯闽南商会成员联合注资的福建省五福兴进出口公司正式成立，该公司将作为泉州民企利用正常清关渠道进入俄罗斯的主要平台，承担起泉州商品通过“白色通关”渠道进入俄罗斯的重任。瞅准此商机的还有部分物流公司，他们在业务介绍中明确指出“提供出口俄罗斯白色清关业务。”
目前，中国商人在俄罗斯多为个体经营，出口商都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法人，因此从中国往俄罗斯发货收货对象必须是一个俄罗斯公司。“清关公司通常将货物发往俄罗斯一些不规范的公司，这样就比较容易被查抄。”打算在俄罗斯境内建立加工厂的浙江籍商人吴先生表示。
后记：
日前获悉，由商务部、外交部、海关以及浙江、福建等省商务主管部门组成的代表团，已经于本月22日赴莫斯科就大市场被关闭相关事宜进行进一步交涉。中国商务部欧洲司副司长凌激表示，中方对俄方打击走私犯罪活动不持异议，但俄方在执法中应保护合法经营华商的人身、财产安全及人格尊严。其次，由于此次事发突然，没有给合法经营的华商以清理、转移货物的时间，因此，希望俄有关部门和莫斯科市政府能协助华商尽快将货物转移到安全规范的经营场所，将损失降到最低，并建立规范、透明的贸易秩序，同时建议华商近期尽量减少对俄商品出口。
此外，为了化解与俄罗斯等国贸易上诸如“灰色清关“等出口渠道问题，并探索新的贸易市场、新的物流渠道，以对俄出口为主的北京雅宝路天雅集团也决定动用自有资金补贴雅宝路商户赴俄罗斯、土耳其和乌克兰等东欧市场开展考察活动，切实帮助企业进一步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研究和开拓国际市场、探索对外贸易新途径。
常言道：“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在俄华商真的到了必须“转型”的时候了。只有正视现实，摒弃传统的灰色渠道，更多注重产品质量、营销策略、品牌效应，开展正规清关，真正实现人员、货物、经营“三个合法”，华商才能从“大市场”走向“大商场” ，才能不再整天提心吊胆地做生意，才能理直气壮地面对俄方的执法行为，才能不成为俄国内各派势力争斗的牺牲品，才能摆脱那种总是“俄罗斯非法商人无忧无虑拿大头、华商辛辛苦苦拿小头”的怪圈，最终在俄罗斯市场站稳脚跟，并正常发展。(张贵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