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古典乐熏陶和习琴令Anna学会享受孤独。“这对我后来闭关设计珠宝也有一定帮助。我很享受一个人宁静的时光。”尽管她设计的珠宝五彩缤纷,可Anna本人却常年一身黑色示人,“我帮别的女人逐梦,对于自己我力求简单。”
自幼学习大提琴的Anna Hu身上流淌着一股古典气息。不紧不慢的声调让交谈者感受到安静却坚定的力量。“我是双鱼座,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像。性格中有双鱼柔情、浪漫的一面,有狮子座爱面子的特点,也拥有白羊座超强的行动力。”女性化的温柔背后隐藏着超越诸多男性的果敢和毅力。Anna东西贯通的设计受到类如Madonna、Scarlett Johansson等大牌明星推崇,但对于她来说,设计珠宝更像是一场唯美的恋爱,“在为顾客设计珠宝时,我没有了自我,仿佛‘灵魂出窍’。”Anna执著于为女性编织梦幻的理想。“我想通过我的作品改变人们对珠宝的看法,希望他们一想到珠宝就联想到艺术。我不喜欢“珠光宝气”这个词,我愿意用一生去改变这个看法。”
B=《外滩画报》
A= Anna Hu(胡茵菲)
B:小时候你学过大提琴,还梦想成为优秀的演奏家,是什么让你对珠宝产生兴趣,改行成为一名珠宝设计师呢?
A:我的家乡在台湾,父亲是一位珠宝批发商人。儿时,我很喜欢玩弄他那些珠宝,女孩子对亮闪闪的玩意总是很感兴趣。我从小学习大提琴,从台湾开始一路参加各种比赛。20岁左右,由于练琴我的肩膀肌腱拉伤,因此我不得不放弃练习大提琴。父亲担心我会因此想不开所以决定送我到美国读书。当时我的第一直觉告诉我,“我要学习珠宝鉴赏”。
B:作为一名大提琴手,最让你难忘的一段经历是什么?
A:学大提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重要的一段时光。所有学习古典音乐的人,包括像李云迪,前辈傅聪,都需要有异于常人的毅力。还记得8岁的时候,我一天会花3到4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练琴。我们必须学会享受孤独,因为大部分练琴的时光都是一个人度过的。这对我后来闭关设计珠宝也有一定帮助。其实我是个很自闭的人,在大部分社交场合像一些派对上,你很难看到我的身影。我很享受一个人宁静的时光。
B:你说自己性格比较自闭,但你也为很多名人明星设计珠宝。
A:我想他们都喜欢我的原因在于我从不八卦多嘴,工作时也非常专业。就像麦当娜与我,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但却心灵相通。曾有一次我戴了一条十字架的项链,她一眼就爱上了,当时我毫不犹豫就把项链取下送给她,她对我说了句谢谢,一切就这么简单。还有Scarlett Johansson,她看到我设计的“龙之花”戒指后表示很喜欢,就直接戴在手上了。
B:敏感是否偶尔也会让你感到没有安全感?
A:许多人的自信是来自于与别人比较,而我一向只与自己比较,所以我没有自信心方面的困扰。
B:最近是否有别的事情困扰着你?
A:时间不够用,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困扰。我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这次我来亚洲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我会在北京、上海、香港以及台北各呆3天,最后再返回纽约。在纽约有一支很棒的镶工团队,以法国人为主。与别人不同的是,我的作品从创意构想、设计到镶工、选购、最后完成,整个过程都是一气呵成的,每一步我都亲力亲为。这也是我必须长期呆在纽约和巴黎的原因,我要盯着我的那些宝贝们!
B:你在纽约和巴黎都拥有自己的工作坊吗?
A:是的,在那里会有一些工匠。基本上,我的作品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古典,浪漫,唯美,梦幻”。我从小受古典音乐的熏陶,所以不管是30岁还是0岁,我想我的创作风格都离不开这八个字。
B:能否谈谈你自己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A:去年,我设计了一套“红荷套链”,我的灵感来自于张大千的《红荷图》。这是一套从中国典型古典花鸟工笔画延伸出来的作品,加上张大千的“禅”意,设计风格带有一种东方的古典浪漫。今年我比较重要的一个作品是印象派的“莫奈睡莲”。荷花是东方的,而
睡莲则是西方的。这两件作品可以说是我个人品牌的精华,体现了品牌的中法精神,也就是将中国的古典浪漫与法国的百年工艺结合起来。
B:在创造中,你是如何将这两者统一起来的?
A:前辈傅聪曾说过,“如果李白和肖邦生于一个时代,那么他们肯定是兄弟。”因为他们都是浪漫主义者,思想内涵均深不见底,张大千与莫奈之于我就像李白与肖邦一样。我的作品大多为古典浪漫派风格,“追求永恒”是我一直强调的一个概念。
B:在珠宝领域里,你最崇拜的设计师是谁?
A:我最崇拜的是法国艺术家Ren Lalique。Lalique先生下半生都醉心于琉璃创作,他的作品绝对称得上鬼斧神工。他创作出一系列超现实的作品,将女人与昆虫合为一体,蝴蝶、蜻蜓都成为装饰的元素,那些作品没有一个是快乐的,但美到令人惊艳。我认为从拿破仑时期到现在为止,他是最棒的珠宝设计师。
B:你是否有收藏他的作品?
A:他的作品几乎被皇室贵族买走,大部分只能在书本上欣赏。总的来说我是个典型的“法国派”,我欣赏的艺术家大多是法国风格的。巴黎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喜欢花时间与那些法国老师傅一起探讨艺术。他们从不讲究时尚,身上也不沾染半点商业化的气息。他们在乎的是做工是否精致,角度是否柔顺,老师傅们大多为性情中人。事实上这和法国文化也有一定关系。法国人注重品味与教养,这个国家产生了许多艺术家,对法国人来说,他们的字典里只有“创作”没有“生产”。这种工作精神也深深地影响了我。
B:在服装方面,你比较欣赏的设计师是谁?
A:我挺欣赏华裔设计师Jason Wu,去年我与他有过合作。但我最崇拜的是John Galliano,“Dior事件”的发生让我非常难过。Galliano真的是一位天才,他将Dior老牌的经典风格与现代时尚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是当代所有设计师中我最欣赏的一位。已经离开人世的Yves Saint Laurent也是我欣赏的设计师之一。除此之外,与Coco Chanel同时期的还有一位女性设计师Elsa Schiaparelli,尽管她的知名度不如Chanel,但当时的她就像今天的“Diane von Furstenberg”一样富有个性。
B:你是否有自己崇拜的时尚偶像?
A:如果说到偶像,当属Coco Chanel和温莎公爵夫人。
B:什么样的女性在你眼中称得上“漂亮”?
A:在我看来,女人的美不是来自于外貌或者打扮,这种美应该是由内散发出的一种气质。一张娃娃般精致的脸孔并不一定就意味着美丽。相反,对自我的肯定,经受生活的历练,内心的强大与自信,这些才是一个女人美丽的原因。就好比Audrey Hepburn,也许她的长相并非全世界最美,可她那优雅高贵的气质使她成为人们心中公认的美女。知识也会让一个女人变得更美。
B:你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吗?
A:是的。尽管我设计的珠宝颜色五彩缤纷,可当你翻开我的衣柜或行李箱时,你能看到的颜色基本都是黑色。我是一个简约主义者,我帮别的女人逐梦,对于自己我力求简单。
B:如果只能选择三样物品来打扮自己,你会选择什么?
A:一双漂亮舒服的高跟鞋,一件好看的外套,以及内衣。
B:如果参加晚宴或出席比较正式的场合,你会佩戴珠宝吗?
A:当然,我会根据整个造型来选择合适的珠宝。我比较喜欢戴耳环以及项链,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不能留指甲也很少佩戴戒指。我是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去选择佩戴什么类型的珠宝。
B:你是如何定义“奢侈”这个概念的?
A:奢侈意味着品味。我想通过我的作品改变人们对珠宝的看法,希望他们一想到珠宝就联想到艺术。我不喜欢“珠光宝气”这个词,对我来说这太过粗俗。
B:谈谈你的兴趣爱好吧。
A:我喜欢听古典音乐,从巴哈到斯特拉文斯基我都非常喜欢。爵士乐也是我喜爱的一种音乐类型。最近,我很喜欢著名水彩画家程及先生的作品集,他住在纽约,和赵无极先生一样是华裔画家,他的作品里有很多孤独的成分。
B:除了阅读与欣赏古典音乐之外,平常生活里你还有其他爱好消遣吗?
A:享受美食就是我一大爱好,我喜欢吃辣。我的品牌店位于第五大道的纽约广场酒店(Plaza Hotel),平时我经常一个人去酒店的餐厅Oak Room用餐,据说那曾是总统肯尼迪幽会玛丽莲梦露的地方。我很喜欢那里的龙虾沙拉,配上一杯白酒。我的朋友和同事都知道,只要在Oak Room就能找到我。
B:什么是让你最快乐的事情?
A:看到自己的作品,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锤炼最后大功告成,那一刻我是最快乐的。当一些收藏家或顾客对我设计的作品表示很满意时,我也会感到非常快乐。
B:你是如何安排工作日的一天时间?
A:我的生活就像“猫头鹰”式的,别人休息的时候我是在工作的。一般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我会与亚洲的同事联系,了解订单情况。之后我会开始闭关设计草图,一直持续到三四点我才上床睡觉。早上我一般9点左右起床,洗个热水澡,喝一碗广东靓汤或者一杯咖啡后就开始投入工作。10点左右我会去我的工坊与那些老师傅碰面,探讨与商量作品的镶工。12点我开始前往采购宝石,4点到6点之间我又返回我的店铺,与预约好的客人见面。晚上8点多我会回家吃晚餐,饭后我会看一会书,阅读是每天必做的事情,因为它可以充实自我。
B:这么高强度的生活,你会感觉到压力吗?
A:说没压力那是骗人的。每一个拥有自己品牌的人都会有一定的压力,如果你想要创立自己的品牌,首先你得学会抗压,在创业和设计的过程中自得其乐,享受一切压力与快乐。
B:那在你心中,哪一座城市称得上时尚之都?
A:上海,这也是我选择在上海设立艺术沙龙的原因之一。近几年上海发展很快,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一步一脚印,将这个艺术沙龙办好。它有点类似于珠宝博物馆,估计今年年底将在外滩开幕。